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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全球脈動】北境的AI矽谷:加拿大如何成為全球人工智慧的研發心臟?

  • 作家相片: Sonya
    Sonya
  • 10月27日
  • 讀畢需時 6 分鐘

當全球科技業的鎂光燈聚焦於加州矽谷的 AI 軍備競賽時,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卻悄然浮現:這場革命的核心技術藍圖,很大程度上是在寒冷的北境繪製的,一個關鍵數據是:根據全球性的科技生態系統評估報告(如 Startup Genome),加拿大的多倫多-滑鐵盧走廊 (Toronto-Waterloo Corridor) 擁有的 AI 新創公司密度,已躋身全球前五名。更重要的是,當今驅動著 ChatGPT 到自動駕駛等一切事物的「深度學習」(Deep Learning) 技術,其學術奠基者——包括 Geoffrey Hinton 和 Yoshua Bengio 在內的多位圖靈獎(被譽為電腦界的諾貝爾獎)得主——幾乎全都紮根於加拿大,這個傳統上以楓葉、冰球和豐富自然資源聞名的國家,正悄然轉變為全球人工智慧的「研發大腦」和「人才熔爐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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產業深度介紹:學術、巨頭與新創的三重螺旋


加拿大的 AI 產業並非單一城市的奇蹟,而是由東至西、多個樞紐共同構成的強大生態系,其中,兩個城市群構成了這個生態系的核心引擎:


1. 多倫多-滑鐵盧走廊 (The Toronto-Waterloo Corridor):

這裡是「深度學習教父」Geoffrey Hinton 長期任教的多倫多大學所在地,以此為核心,多倫多成立了 Vector Institute,一個專注於深度學習和機器學習的頂級研究機構,這股強大的學術引力,吸引了幾乎所有美國科技巨頭在此設立關鍵的 AI 研發中心,Google 在此設有 Google Brain 團隊的關鍵分支(Hinton 博士在被併購後曾長期在此領導);NVIDIA 在此設有重要的 AI 研究實驗室;Meta (Facebook) 的 AI 研究院 (FAIR) 也在多倫多擁有重要據點。


滑鐵盧大學則以其強大的電腦科學和工程學系聞名,尤其以其獨特的「Co-op」實習項目——一種讓學生在就學期間即能全職進入頂尖公司工作的產學合作模式——為產業輸送了大量實戰型人才,這條走廊不僅是巨頭的研發重鎮,更催生了眾多重量級 AI 新創,例如估值已達數十億美元、被視為 OpenAI 強力競爭者的 Cohere



2. 蒙特婁生態系 (The Montreal Ecosystem):

如果說多倫多是深度學習的「應用中心」,蒙特婁就是其「學術聖地」。這裡是另一位圖靈獎得主 Yoshua Bengio 的大本營,他創立的 Mila(蒙特婁學習演算法研究所)是全球最大的學術AI研究中心之一,匯聚了近千名來自全球的頂尖研究人員。Mila 的存在使蒙特婁在「強化學習」(Reinforcement Learning) 和「生成對抗網絡」(GANs) 等前沿領域保持領先地位。


Microsoft Research 在此設立了實驗室,Meta 和 Google DeepMind 也在此擁有重要團隊,專注於利用其獨特的學術資源進行基礎科學突破。


除了這兩大中心,位於西岸的溫哥華 (Vancouver) 也憑藉其在電腦視覺和遊戲產業的傳統優勢,在 AI 領域迅速崛起;愛德蒙頓 (Edmonton) 的阿爾伯塔大學則在「強化學習」領域享有全球盛譽。


成功因素分析:三大支柱打造 AI 強權


加拿大的成功並非依靠單一的資源稟賦,而是源於三大支柱的長期、協同作用:


第一:奠基性的學術領導地位

這是加拿大 AI 奇蹟的起點,在 1980 年代和 90 年代,當 AI 研究因無法實現承諾而進入「AI 的冬天」(AI Winter),全球研究經費枯竭時,加拿大政府和高等教育機構(特別是 CIFAR - 加拿大高等研究院)卻選擇了反週期的堅持;他們持續資助像 Geoffrey Hinton 這樣在當時看來頗為「冷門」的神經網路研究,這種長達數十年的「耐心資本」投入,最終在 2010 年代深度學習爆發時獲得了巨大的回報,Hinton、Bengio 和 LeCun(另一位圖靈獎得主,Mila 的早期成員)被公認為引爆這場革命的「三巨頭」,而加拿大獨佔其二,奠定了其無可撼動的學術根基。


第二:全球第一個國家級 AI 戰略

加拿大在 2017 年成為全球第一個發布國家級人工智慧戰略的國家,這項「泛加拿大人工智慧戰略」(Pan-Canadia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trategy) 投入數億美元,其目標非常明確:不是為了直接創造短期商業利潤,而是為了「吸引和留住世界級的 AI 人才」。資金被精準地投向 Vector、Mila 和 Amii(愛德蒙頓)這三大研究中心,用於設立「AI主席」教席,資助研究生,並為頂尖學者提供極具競爭力的待遇。這項政策的本質是「人才軍備」,確保了加拿大在AI人才金字塔的頂端始終佔有一席之地。


第三:開放且精準的人才移民政策

與其南方的鄰國近年來時常緊縮的移民政策形成鮮明對比,加拿大推行了一套極具吸引力的技術移民體系,特別是其「全球技能策略」(Global Skills Strategy),允許高技能的外籍科技人才(包括 AI 研究員和工程師)在短短兩週內獲得工作許可,在 AI 人才全球流動的時代,這種快速、可預測的政策通道,使其成為全球頂尖博士和資深工程師躲避不確定性、尋求穩定研發環境的「避風港」。這使其不僅能培養人才,更能從全球「虹吸」人才。


挑戰與風險:北境矽谷的甜蜜與煩惱


儘管加拿大的 AI 生態系成就斐然,但它也面臨著深刻的結構性挑戰,這些挑戰可能限制其從「研發中心」向「經濟引擎」的全面轉型。


最大的挑戰:「人才外流」 (Brain Drain)

加拿大最頂尖的 AI 人才,最終往往會流向薪酬更高、機會更多的美國矽谷,雖然 Vector 和 Mila 成功地「培養」了人才,但在「留住」頂尖商業人才方面仍顯吃力,美國科技巨頭提供的薪酬包(尤其是股票期權)往往是加拿大本土企業的數倍之多,這導致了一種「為他人作嫁衣」的尷尬局面:加拿大用納稅人的錢培養出頂尖博士,然後他們被 Google、Meta 高薪聘請到加州。


其次:新創企業的「商業化」難題

雖然加拿大的 AI 新創公司數量眾多,但在將頂尖的科研成果轉化為全球領先的商業產品方面,其速度和規模仍落後於美國,加拿大的風險投資 (VC) 生態系雖然在成長,但與矽谷的資本規模和風險偏好相比,仍相對保守,許多有前途的加拿大新創公司在成長到一定階段後,往往會選擇被美國巨頭收購,而不是獨立發展成為下一個「獨角獸」。


第三:高昂的生活成本

諷刺的是,科技產業的成功正在侵蝕其自身的優勢,多倫多和溫哥華已成為全球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之一,尤其是其房地產價格。高昂的房價和生活開支,使得加拿大在吸引全球人才時,相較於美國德州奧斯汀或西雅圖等新興科技中心的「薪酬/生活成本比」優勢正在縮小。


宏觀經濟與社會背景分析


要理解加拿大的 AI 戰略,必須將其置於其宏觀經濟的背景中,作為 G7 (七國集團) 成員,加拿大是一個高度發達的穩定經濟體,其 GDP 總量位居全球前十;然而,其經濟在傳統上高度依賴兩大支柱:自然資源(石油、天然氣、礦產)和房地產,這兩大產業都容易受到全球大宗商品價格和利率週期的劇烈影響。


因此,大力發展 AI 和高科技產業,是加拿大政府尋求經濟多元化、擺脫資源依賴的國家級戰略轉型,這不僅是為了創造新的增長點,更是為了提升傳統產業(如農業、礦業、醫療)的生產效率。


在外交與貿易上,加拿大經濟與美國高度一體化,美國是其最大且無可替代的貿易夥伴,這種緊密關係使其科技產業能夠無縫接入北美市場,但也使其極易受到美國政治和經濟政策的影響。


在社會層面,多元文化主義是加拿大的基本國策。其社會對移民的高度包容性,使其成為全球人才的天然聚集地,加拿大的教育體系,特別是高等教育,質量卓越且公共投入巨大,為其科技產業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基礎人才。


結論與展望


加拿大在人工智慧領域的崛起,是一場教科書級別的「耐心資本」與「人才戰略」的勝利。它沒有試圖在所有環節上與矽谷正面競爭,而是選擇了一個極其聰明的切入點:專注於成為全球 AI 基礎研究和頂尖人才的「策源地」。


對於全球投資者而言,加拿大的機會點清晰可見:這裡不是尋找下一個快速爆發的消費者應用程式的地方,而是投資 AI 核心技術、B2B 解決方案和頂尖人才團隊的沃土,從參與 Cohere 這樣的基礎模型公司,到投資專注於將 AI 應用於醫療、金融或氣候科技的垂直領域新創,再到設立區域研發中心以利用其人才庫,加拿大的 AI 生態系提供了多元化的切入點。


展望未來,加拿大的核心挑戰將是如何在「人才培養中心」和「商業價值中心」之間找到平衡,它能否培育出更多像 Cohere 或 Shopify(加拿大電商巨頭)那樣的本土科技領袖,而不是僅僅滿足於充當美國巨頭的「北方研發部」,將決定這個「北境矽谷」的最終高度。這場靜悄悄的AI革命,才剛剛開始定義這個國家的下一個百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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